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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2章 江山爲聘
這世間,男歡女愛,誰也避免不了情字一事。
她從來沒有對誰說過,她喜歡李宗煜,甚至自己也是猶猶豫豫,前怕虎狼後怕溝壑。
可就在此刻,她毫無預兆的順口說出來,就好像這個答案,早就在心裏預設了千百遍,以至於順理成章,脫口而出就是,她喜歡的男人。
是的,她喜歡李宗煜,可卻不敢說。
怕被辜負,怕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受不了這個朝代婚姻觀。
更怕的是,她因爲愛上一個人,就此安心於後宅,與不知多少的後宅婦人,一同爭這方寸之地。
“你喜歡,李宗煜?”
離源姿勢沒變,仍然手撐着頭,只不過原本還帶着笑,如今被江浸月氣了這兩句,如同一隻齜牙咧嘴的野狼,稍有不慎就生撲上來,撕裂敵人的氣管。
江浸月被這氣氛感染,不自覺的緊張握住刀柄。
“嗯。”她點頭。
承認了之後,反而是輕鬆了,鬆開了手裏的彎刀,嘆了一口氣,“離源,你還小,遇見的女人太少了,你對我不過是那年我在燈會上把你救回家時候產生吊頂依賴感。”
“你懂什麼?江浸月。”離源氣極反笑,笑的肩膀聳動,企圖用怪異來掩飾自己的狼狽。
“當年,是我主動甩開小廝的。”離源垂下眼睫,轉過身,把玩桌子上的瓷杯,緩解情緒一般,給自己倒了一杯。
江浸月皺了皺眉頭,看向了他。
綠意早就被江浸月打發回去睡了,茶壺裏的,是昨夜冷茶,此刻天寒地凍,即使是屋內,那杯冷茶也應該很不好喝。
江浸月張了張嘴,想要提醒,頓了下,又閉上了嘴巴。
離源毫無察覺,端着杯子,將那一杯冷徹心肺的茶水一飲而盡,慢慢的說道:“燈會上遇見你那一年,其實我已經跟着你走了兩條街。”
“我親耳聽見你同江陵說要回去,又怕就此見不到你了,所以藉故甩開了兩個小廝,鑽到了你的身邊。”
離源垂着的眼睫輕顫了下,似是悲傷,卻又像是懷揣着那樣遙不可及的美好,繼續說道,“七歲那年,狗皇帝舉辦世家公子圍獵,我足足準備了三天,去圍獵狼王,你知道我爲的什麼?”
離源抬起眼睛,深深的看向江浸月。
江浸月愣住。
眼前這個少年,比傳說中還要早慧深沉,別人心性還未成熟穩定的時候,他就已經知道,自己要的是什麼。
“爲的是,拿狼王,換嬌娘。”
他永遠也忘不了,那日他被陳老國公的人摁在又腥又臭的泥水裏暴打,一遍遍的告訴他,不可能不可能的場景。
“離源…”
江浸月哽住,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。
她該怎麼解釋,不管是離源四歲時候遇見的江浸月,還是七歲時候遇見的那個江浸月,亦或者那個跟他來來往往通信小半年的江浸月,已經死了。
如今站在他眼前的,是另一個人。
早就不是他一眼萬年的那個人了。
離源放下了水杯,杯底磕着桌臺輕聲響。
“你什麼都能說我,就是不能說我小,評價我對你用情不夠深,說我的喜歡來的太過草率。”
他的聲音,在這內室裏輕輕迴盪,如同他此刻的空曠的心。
“江浸月,誰都能說我不夠情深,只有你不能,你可以不愛我,可以對我沒想法,但是,你不能沒有心。”
“這麼多年,不管是誰,我從未對她們有過感覺,只有你,江浸月,只有你。”
燈燭昏黃,離源手指緊緊的握住圓凳子,陰鬱又剋制,語氣堅定,不能讓任何一個人質疑。
“離源,不值得的。”江浸月走向他,站到了他的身邊,“真的,不值得。”
她伸出手,像是給小狗順毛一般,一遍遍的撫摸離源的頭髮,輕聲勸道:“世間有很多女子,你心智早慧,瞧不上與你同齡的姑娘很正常,你應該等等那些姑娘,等她們長大了,你就會明白,其實我有多平凡。”
“不要再說了。”離源皺起眉頭,瞬間就站了起來,緊緊握住江浸月手腕。
“你不是我,所以你不懂。”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江浸月,一字一句的說道:“所以,值不值得也不是你去評判的。”
“狗崽崽!”
江浸月往回抽了抽手,皺起了眉頭。
離源垂眼看她。
有些人的成長,就在不知不覺裏,不過是一個半月沒見,江浸月忽然發現,離源又長個子了。
力氣也大了起來,捏着她的手腕,火辣辣疼。
“我怎麼跟你就說不明白?”
江浸月氣到有些沒辦法了,她抿了抿嘴,抬頭迎上離源的目光,鄭重的說道,“我說過很多次,我們不…”
“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離源似乎是知道江浸月要說什麼,立馬打斷,接過了話頭繼續說道:“江浸月,我是個男人,不是孩子了,你需要換個眼光看待我,不過五歲而已,再說,你不相信我的感情,你又憑什麼相信李宗煜的感情?”
離源眯了眯眼睛,他也只有在江浸月面前,纔會如此耐心又話多。
“你瞧不上我比你小,可你爲什麼不想想,如今李宗煜喜歡你,等五年之後,王府裏遍地都是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,你要安心的守着這個男人一輩子?永遠困在這裏?”
江浸月一愣,下意識的否認道。
“不會的。”
“有什麼不可能的?李宗煜日後若是做了皇帝,難不成後宮只有你一個人?”
離源緊緊抓着江浸月的手腕,聲音暗啞裏帶着某種致命的蠱惑。
“你說你喜歡他,有沒有想過,或許是因爲你們在一個屋檐下相處久了產生的錯覺?你喜歡他,是喜歡他是李宗煜,還是喜歡他是你孩子的父親?”
不得不說,離源抓人心的本事幾乎出神入化,短短幾句,全是踩着江浸月心底的痛處在說。
喜歡這樣的情緒,堅硬起來山洪海嘯不可摧,可一旦脆弱起來,輕輕一推,便從上至下全部崩塌了。
“江浸月,還來得及。”
眼看着江浸月喫痛,離源慢慢的鬆開了手。
又或許是因爲看出了江浸月心底的猶豫,心底舒坦了。
他伸出手,聲音儘量放柔放緩,攤開手掌對着江浸月說道:“帶着孩子跟我走吧,我保證,日後誰也碰不到你們母子一根汗毛,大漠王室,也只會有你一個王后,你若是要,我打下多少江山,都給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