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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8章 家人
楚老太太到底長途奔襲，這會也已經夜深了，江浸月也沒多客套，讓想着讓人帶去安排的廂房。
後面還跟着一個提着行禮的中年人，一問才知，是楚清清唯一的弟弟，嚴格來說，算是李宗煜的舅舅。
而那個扶着楚老太太的姑娘，是這個舅舅的女兒，李宗煜的表妹。
“外孫媳婦，這是晴晴，楚晴晴。”
“清清？”
江浸月愣住。
楚老太太笑眯眯的，點頭說道，“晴雨天的晴，是我外孫的表妹。”
“原來是表妹啊。”
江浸月慢慢的笑了笑。
楚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江浸月話裏的語氣不對，也是訕訕的笑了笑。
江浸月滿滿的熱情被這個叫做楚晴晴的表妹，弄的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，頓時就打了退堂鼓。
江浸月簡單的打了招呼，便讓人先去廂房安置，明早再去拜訪他們。
最主要的是，這一會會的功夫，她被楚老太太拍的手背生疼，等人被下人請了進去，江浸月抬手一看。
手背紅腫一片。
回去的路上，江浸月恰好碰上了李宗煜。
李宗煜中衣外面只簡單的披着衣袍，頭髮還溼着，半披在身後。
“王爺去哪裏？”
江浸月先看見了李宗煜。
李宗煜見到了江浸月，頓了下，說道，“頭髮沒幹，隨便逛逛。”
其實是怕她應付不來楚家人，想來看看是什麼情況的。
說完又問道，“楚家人呢？”
“天色太晚了，楚老太太舟車勞頓，我總不能拉着她話家常，便讓人先帶她去廂房休息了。”
江浸月看着李宗煜的樣子，抿了下嘴，加了一句。
“還有舅舅也來了，同行的還有表妹。”
“他們有沒有同你說什麼？”
李宗煜壓根就沒在意江浸月解釋說誰來，帶着江浸月慢慢的往回走。
江浸月心裏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受，搖了搖頭說道，“就寒暄了幾句，等明日宴席結束之後，我再去拜訪她們。”
“我們成親的時候，我沒請她們來。”
李宗煜推開主屋門的時候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。
江浸月站在門口，看向了李宗煜。
李宗煜拉了她一把，把人拉進了屋子裏，想了下說道，“我與楚家並不熟悉，這麼多年，他們都沒有上門來找過我，我也沒有託人找過他們，對於我來說，他們只是一家陌生人，所以，你不用刻意的親近他們，相反，他們若是貼上來，你可以冷淡。”
江浸月點了點頭，轉過身又看見了李宗煜反手關門。
似乎是怕江浸月還是不知道如何對待這家人的尺度，李宗煜最後加了一句。
“我母親當年是被賣進宮裏的。”
江浸月頓時了悟了。
原來是這樣的一家人，可能是並沒有多少的親情成分在，今日上門來，也應該是看見了李宗煜似乎是“大勢”的模樣，所以提前上來打秋風的吧。
江浸月看着如此耐心的李宗煜，忽的衝他笑了下。
李宗煜被笑的莫名，問她。
“你又笑什麼？”
“王爺對我真好。”
不得不說，李宗煜真是個好男人。
人際關係上，他會提前過來給她打預防針，不用她自己去摸索對方的相處關係，甚至還反覆叮囑，生怕她喫了一點點的虧去。
李宗煜一愣。
江浸月走到了桌子邊，拍了拍凳子說道，“王爺坐下吧，深秋夜涼，王爺頭髮溼了小心明日得了風寒。”
說着，江浸月又走到了屏風裏面，拿了一塊毛巾出來。
李宗煜還站在原地，看着江浸月。
“來呀。”
江浸月又招了招手。
李宗煜反問。
“你要給我擦發？”
“不然呢？難道給王爺剃頭嗎？”
江浸月哭笑不得，一直等到李宗煜走了過來，才摁着人坐下，解開了髮髻，鬆垮垮的給他擦發。
真是個糙漢子啊，一頭溼發還滴着水，就出門亂轉去了，風一吹傷寒了，她還得又當媳婦又當大夫的照顧，太不划算了。
李宗煜僵直着後背，肩膀的肌肉緊繃。
這是第一次，有人給他擦發。
他忽然就理解了那句俗語。
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。”
若是像江浸月這樣的人，即便是真到了要他性命的那一刻，他也是願意的吧。
江浸月擰着李宗煜的頭髮，慢慢的問道，“王爺，母妃的名字，是不是叫清清？”
“嗯，清水的清。”
李宗煜聲音平靜。
除了宮內的孔嬤嬤，李宗煜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他的母妃。
清清這個名字，在皇宮裏是禁忌，是老皇帝想到就會皺眉頭的字眼，沒人敢問，李宗煜就沒人敢說。
成年之後，訴說的慾望就更低了。
“我並不記得我母妃，只記得一些小時候的事情。”
李宗煜聲音慢慢，對母妃這個詞的全部概念只有自己內心的那點渴望，如今再想起來，只記得那樹上的劃痕。
“是孔嬤嬤和你說的？”
上次江浸月假扮成白朮，進宮之後又被六王扣押起來，她在那院子裏待了這麼久，瞭解一些並不奇怪。
本來就是如此聰慧的一個女子，李宗煜覺得，她知道任何一件事情，似乎都不是特別奇怪。
“嗯，我上次進宮時候穿着一身白衣，孔嬤嬤把我錯認了，一直喊我清清。”
江浸月手指尖插進李宗煜的髮絲裏，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職業病，想着要對他好的事情，習慣性的手指輕揉李宗煜的頭皮。
李宗煜舒服的喟嘆了一聲。
這樣的感覺，讓他覺得放鬆又寧靜，背後站在江浸月，場面特別溫柔。
“是了，孔嬤嬤等了母妃這麼多年，無論我怎麼勸她，她都不願意跟我出宮。”
“嗯。”
江浸月應了一聲，頓了下才切入正題。
“舅舅家的表妹，名字叫做晴晴，晴雨天的晴，楚晴晴。”
她怕明天李宗煜聽見這麼個名字，會跟楚老太太當衆翻臉。
畢竟是母妃的名諱，江浸月還能記得那門框上一年接着一年的刻痕，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渴望，哪裏是可以被別人這樣隨意糟蹋的。
“晴晴？”
李宗煜眉頭一皺。
江浸月連忙安撫道，“可能是楚老太太太過思念女兒了吧，所以取了一個相近的名字，王爺先不要生氣，不管楚老太太打的什麼主意，等宴會結束了，我再想辦法把人請走吧。”
頓了下，江浸月又添了一句。
“畢竟也算是家人。”
“家人？”
李宗煜冷笑了一聲，把頭往後仰，仰頭看着江浸月。
江浸月原本身高就不算高，又因爲低着頭給李宗煜擦發，這下角度正好，兩人四目相對。
“對於我來說，只有你，還有兩個孩子，纔算是我的家人。”
江浸月心下一顫，卻拼命的說服自己鎮定。
跟她想的一樣，李宗煜他重情重義，因爲自小缺少母妃，所以在某一方面，會極度的在乎家人這個概念。
這大概也是爲什麼願意娶她的原因。
李宗煜抬手，勾住了江浸月的後腦勺，小聲的問她。
“浸月，你明白嗎？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