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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 給江有才的活路
江浸月被冊封爲縣主的這個事情,迅速的在定國侯府炸起了一大片的煙霧。
蘇若水不知道摔爛了多少花瓶古董,江清歌在繡閣裏把一朵牡丹繡的幾乎不成花形,唐慶已經昨天就被江有才攆回了江南,而磨磨蹭蹭不想走,帶着兩個只知道哭哭啼啼庶女的唐蘇氏,看着面前翻來覆去收拾的幾個物件,恨的一口好牙都幾乎咬出了血。
現下定國侯府內,真正高興的,大概只有江有才了。
江有才興師動衆的迎回了這道聖旨,又是焚香沐浴,又是擺香案謝宗祠,然後恭恭敬敬的,把聖旨用盒子封好,放在了祠堂裏放着丹書的盒子旁邊。
記憶裏面,江浸月這是第一次來到了定國侯府的祠堂。
她跪在蒲團上,冷眼看着江有才帶着下人忙進忙出,最後,她的目光落到了宗祠上方擺着的牌位上。
江家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政績人物,江有才的祖上,包括如今的宗族,大多數都是務農,現如今有的被提拉上來放在了鄉下的莊子裏,不太親近的就還在江南老家的村上。
如今定國候侯府宗祠裏擺放着的,都是老侯爺白向宇的祖上。
江浸月的目光,幽幽的頓在了白雲淺那個位置上,眼神閃了閃。
其實她可以猜到,當年白雲淺的死,並沒有那麼簡單。
白雲淺雖然腦子不太好使,但是並不體弱多病,聽劉媽媽之前提過,其實白雲淺很喜歡笑,應該屬於傻乎乎的那種美人。
嫁給江有才兩年,未曾懷孕的時候沒事,可是這蘇若水先後生了女兒兒子,再等到江浸月的出生後,那兩年就迅速的燈枯油盡。
這其中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,怕她生下真正的嫡子吧。
怕是老夫人,也早就猜到了裏面的緣由。
兇手無外乎就這幾個人,江浸月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得到,反正她要收拾江有才這一家,多一項罪名少一項罪名,並沒有多少的差別。
反倒是老夫人,她不想追究下去,應該是不想再傷心吧?
丈夫與獨女的離去,壓的她老人家心死如灰,如今再重提舊事,未免是傷口上撒鹽。
“浸月,來,對着列祖列宗跪拜。”江有才對着江浸月招手,原本笑着,結果在看見江浸月隱在暗處的那個神色,突然心頭一驚,出了一後背的冷汗。
江浸月從旁邊的蒲團上站了起來,走到了江有才的面前,臉上的笑容溫婉恭順:“父親大人。”
“……”
江有才眨了眨眼,又認真的看了眼江浸月。
江浸月的眼眸特別亮,祠堂裏的燭火映襯下,如同閃閃發光的寶石,動作又認真溫婉,無辜的如同一隻怯弱純良的兔子。
江有才這才舒了一口氣,只想着,自己應該是想多了。
想着,等江浸月跪拜過了,江有才也跪了下來,雙手合十,真心實意的對着白家列祖列宗禱告。
“列祖列宗在上,今日小女得縣主與清平封號,全靠列祖列宗庇佑,列祖列宗坐的高看的遠,庇佑浸月,庇佑我江家子孫仕途平坦,出入平安。”
說完,俯下了身子,對着祠堂裏的衆位磕頭行禮。
燭火蔥鬱,江浸月看着白氏家族高坐的牌位,忽然生出了一種荒唐感。
頭上的是白家的列祖列宗,江有才你如今跪拜在前求平安求仕途,不會覺得心虛嗎?
祠堂重地,下人們不敢進,此刻都在院子外面守着。
燭火嗶啵,炸出了轉瞬即逝的火花,江浸月跪在江有才的身邊,雙手合十,轉過頭,忽的說道。
“父親大人還記得母親嗎?”江浸月的聲音很是空靈,帶着些許鬼魅一般的縹緲,直愣愣的撞進了江有才的心口上。
江有才連忙轉過了頭,看向了江浸月。
江浸月反而是笑了,垂着眼睛說道:“母親去的時候,浸月還小,對母親並無多少印象,今日纔想起來,浸月似乎很少見父親大人給母親上香。”
“你母親…”江有才轉過頭,不自覺的看向了屬於白雲淺的那個牌位。
頓了好一會,他皺着眉頭,似乎在回憶着,又似乎抗拒着那段回憶。
“你母親生的很美。”便只有這一句話了。
想來,這是江有才對那短命又可憐蠢笨的白雲淺唯一印象了。
江浸月轉過了頭,抬頭望着屬於白雲淺的牌位,小聲說道:“我還以爲,父親大人會多說一些。”
江有才已經是有些不耐煩起來,從蒲團上站了起來,“她已經去了好多年,現下這侯府,對你有養育之恩的大夫人,也一樣是你的母親。”
“呵。”江浸月冷笑了一聲,一把抓住了身邊江有才的袖口,“父親大人有沒有想過,若是您沒有遇見母親,沒有入贅進了侯府,您現在的生活會是如何?”
江有才愣住,不滿的看向江浸月。
江浸月仰着臉,聲音平靜:“我似乎能理解,父親大人對母親的氣怨,您覺得自己有才能,當年也是榜眼郎滿身榮耀的進京,若是沒有母親,您哪裏會被別人戳着脊樑骨說您喫軟飯,蹭着侯府的勢力才爬上如今的位置。”
“胡鬧!”江有才斥責一聲,被江浸月如此直白的戳中內心發怵。
江浸月鬆開了江有才的袖口,笑的有些悲慼:“可是父親大人想過沒有,三年一制的多少的狀元榜眼探花郎入朝爲官,又有哪個像父親這樣,入京便是下四品的禮部右侍郎,前途無量?”
“你今日真是瘋魔了不成?淨說混賬話!”江有才甩袖往外走,不想再聽江浸月說下去。
江浸月這才幽幽的說到了重點:“父親大人如此氣急,也不過是心虛而已,您自知能力只有如此,若不是您是侯府的女婿,您以爲,大夫人會千里迢迢的從江南到了京城來投奔你?”
“你你你…江浸月你今日剛聽封,胡鬧什麼?”江有才轉過頭,手指幾乎都戳在了江浸月的臉上,“若水跟了我,受了多少年的委屈,我纔敢把她接進侯府,她當年只有對我的一腔情意,怎麼可能覬覦大夫人的位置,你竟然到現在還爲讓若水當上大夫人的事情耿耿於懷,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…”
“父親大人比誰都明白,蘇若水有着什麼樣的手腕,就算當年不是大夫人,她也有自信,日後必定能當上大夫人,父親您看看,蘇若水真的適合擔任侯府大夫人嗎?”
江有才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,可面對白家的列祖列宗,他從心理上自覺矮了一個個頭,根本不敢在這裏對着江浸月說出什麼過分的話。
江浸月眼見自己親手埋下的那根刺已經進了江有才的心裏,臉上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。
“父親大人莫要生氣,浸月自從山裏歸來之後,便一直做噩夢,近來想的也多了些。”頓了下,江浸月緩緩的說道,“浸月院內不知怎麼的,開了一株海棠,夢魘裏,一個笑容很甜的女子一直拉着浸月的袖口,反覆的問浸月,她的海棠花去了哪裏…”
“……”
江有才大駭,再也不敢聽江浸月說任何話了,跌跌撞撞的衝出了滲人的祠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