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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7章 與世長辭
大暑一過,天氣漸漸涼了下來。
陸筱筱睜眼的時候纔剛剛六點,她摸了一把身旁的位置,涼冰冰的。褚墨已經走了六天,她覺得有點久了。
這六天之內水城一片平靜,幾乎沒發生什麼大事。對她來說,除了褚墨走的那一天,全都風平浪靜。
非要說到有事發生,對陸筱筱而言,只有一件。兩天之前,方老與世長辭,留下一干沒什麼能耐的方家老小,徹底去了另一個世界。
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,陸筱筱正好去拜訪方樂生。她注意到方樂生手一抖,將茶杯裏的茶水灑出幾滴。可還沒等她仔細看,對方又恢復到平時的那張臉。安安穩穩地喝着茶,另一隻手置於膝蓋之上。
注意到陸筱筱在看他,方樂生也看過來,臉上波瀾不起,“你看我幹嘛?”
陸筱筱不說話了,她總不至於告訴方樂生她想看看他會不會傷心,畢竟家裏的長輩去世,不動容也是不可能的。
方樂生卻告訴她,“這件事可大可小,要說小,現在方家已經不再有當初的光彩,一個老人的死亡在水城裏掀不起一點風浪。要說大,只怕是有人別有用心,趁着這喪事大做文章。”
陸筱筱問他,“什麼叫大做文章?”
方樂生一挑眉,言辭犀利,“這一點你該和阿墨學一學,他肯定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的道理,說不定有人還拿着方家的把柄,在方老的葬禮上大鬧一場。徹底斷了方家東山再起的路。”
“可方家已經倒了。”陸筱筱聽着方樂生怪聲怪氣的說法,心裏有點不舒服,“至少死者爲大,再怎麼鬧也鬧不到葬禮上。”
“別介,你這麼想,別人可不這麼想。”方樂生睥着陸筱筱,笑的像個痞子。
“老話說得好,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。水城就這麼大點地兒,上頭有阿墨壓着分了個大頭,下邊這一幫人就爭那麼點利益。狼多肉少,誰不想先咬死其中一個,徹底斷了他跟自己競爭的資格。”
陸筱筱撇撇嘴,心說,你不也是方家的根麼?難不成你連自己都罵?
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,方樂生搶先道:“我可早不是方家的人了,這種事可決不能算在我頭上。”
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陸筱筱聊着,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,“估計方老頭子死之前也猜到自己死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,所以停靈的時間也就兩天。”
方樂生一伸手指,比出個“2”的手勢,故作誇張道:“兩天,老輩兒傳下來的規矩,要麼是三天,要麼是七天。方老頭子這也是被逼得沒辦法,連老規矩都不要了。”
這個觀點陸筱筱倒是同意,兩天和三天其實不差多少,之所以這麼着急的入殮,估計是不想多生事端。
方樂生補充道:“我看兩天之後阿墨也回不來,到時候估計是你替他出席。去不去你自己可以選。”
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道:“要是別的人都去了,你也沒有不出面的道理。”
陸筱筱聽他瞎掰,隨口問:“你不去?”
方樂生一皺眉,“我當然不去,兩天之後的葬禮上,要麼是沒人,要麼到場的就都是水城有頭有臉的人物。我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人哪能露臉,這不是自取其辱嗎?”
跟方樂生混熟了,陸筱筱說話也沒什麼顧及了,一撇嘴,“你愛去不去。”
她說着就走,方樂生在她背後假模假樣的哀嘆,“孫姨,你說說好好的一個姑娘家,跟阿墨在一起才幾天,這臭脾氣學的一樣一樣的。”
陸筱筱猛地回頭,笑的沒心沒肺,“剛纔是誰讓我多跟阿墨學學的?”
她指着方樂生的前胸,用話噎他,“你的心亂了,所以你才忘了剛纔說過的話。”
言下之意,方樂生也沒表面看上去那麼瀟灑,他心中也爲方老的去世而傷感,還死不承認。
方樂生果真被噎的不說話了,陸筱筱的身影都走遠了,他才喃喃道:“真是世道漸衰,人心不古。一個小姑娘都敢懟我了,這牙尖嘴利的模樣,了不起、了不起啊。”
孫姨將他的輪椅往前推了推,有些擔心地問道:“你真的不去?這可是最後一次……”
方樂生按按太陽穴,壓低了聲音,“人老了就會死,他已經死了,我去了也沒用。不見最後一面,就當是給心裏留個念想吧,頭七過後,我在他墳頭上炷香,敬杯酒,這事兒就算是結了。”
孫姨聽着在他肩上重重一按,還是感慨,“既然你都決定了,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。你剛纔跟筱筱說怕有人會在喪禮上鬧事,也是想讓筱筱幫把手,讓他老人家走的安心點吧。”
“孫姨你可別這麼說,我就是單純的說說,主要是提醒陸筱筱保護自己的安全。阿墨走的時候可是把她交給我了,這要出事了,阿墨能喫了我。”
他扭臉看着孫姨,再次強調:“我的目的是非常單純的,您說的倒好像我在利用陸筱筱一樣,我可沒這麼壞。物盡其用那是商人慣用的手法,我是老實人,可沒那麼多心眼。”
陸筱筱繼續在牀上躺了會兒,看時間差不多才起牀收拾自己。參加葬禮,穿的簡單又不用畫什麼大濃妝,她幾分鐘就搞好了。
方老的葬禮就在方家別墅旁邊的教堂裏舉行,地點距離方家別墅不到一公里。
陸筱筱忍不住撇嘴,方家別墅的選址也是絕了,距離教堂這麼近,婚禮葬禮都挺方便的。
和方樂生猜的差不多,來了不少人,都是水城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陸筱筱到的時候,教堂前面的巨大空地上停了不少豪車,各位闊太太們皆是濃妝豔抹。顯然有人把這場葬禮當成了爭奇鬥豔的場合,男人攀比金錢權勢,女人攀比首飾衣裳。
這樣一看,陸筱筱這一身烏漆墨黑的正式裝就顯得太過樸素了,與其說是樸素,還不如說是格格不入。但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,也沒人敢說什麼。
下車往裏走,路過一輛全球限量級寶馬的時候,有人喊了陸筱筱一聲。陸筱筱扭頭,一張臉從車窗裏探出來。
他的目光在陸筱筱身上上下審視,從車上走了下來。
“你這穿的也太樸素……”
“你這穿的也太騷包……”